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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猪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品种繁育、环境控制、饲料营养、饲养管理、生物安全、疾病防治等诸多领域，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都有可能导致健康问题甚至发病和死亡。反过来，一旦猪群发生疾病，需要以整体观和系统思维的视角全面检查各个生产环节，找出“病根”和“元凶”，而不能只看表面现象、光盯着病原性因素，避免误诊、误判给猪场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
硒是维持猪健康所必需的微量元素，在机体氧化还原稳态、免疫功能、甲状腺激素代谢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在饲料中添加一定量的硒具有防病促生长，提高生猪生产性能的作用。然而，硒的安全适宜范围相对较窄，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2625号《饲料添加剂安全使用规范》，哺乳仔猪到育肥猪和繁殖母猪阶段对硒的需要量是100～300ppm（mg/kg）。目前，硒在配合饲料或全混合日粮中的最高限量是500ppm。猪硒中毒是饲喂硒过高的饲料或补硒过量而引起猪出现精神沉郁、呼吸困难、步态蹒跚等综合症状的一种疾病。2016年3月1日，吉林省黎某的1000头能繁母猪场，发生了“怪异”的硒中毒案例，本文对该事件进行了分析与总结。
01
临诊症状及病理剖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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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初，妊娠后期多头母猪出现血尿、死亡，发病集中期一天内3头体况良好母猪发病，发现血尿2～3小时后死亡，随着病情发展，陆续几天内又发生十几例。
病死猪剖检后，可见膀胱内大量的溃疡灶；心包积液呈淡黄色，心肌衰竭、变软，颜色暗红；肝脏萎缩、质地变硬，表面可见结节，呈深紫红色；肺淤血、水肿；腹腔积液；胃底黏膜脱落，胃黏膜可见黑色区域；肾髓质充血，肾皮质呈出血样坏死；脾脏肿大，局部出血。
02
诊疗过程
在交流中了解到，来自于饲料、疫苗和兽药等公司技术老师及专家都曾经给予过技术指导，但均未明显解决该场妊娠后期母猪血尿、死亡问题。与黎某沟通后，同意笔者驻场彻查母猪血尿的原因。通过病因调查了解到，最近10年间，本场每年有约5%母猪出现血尿、死亡现象，分析提示该现象为慢性病引起。
笔者依据猪场疾病循证辩证诊断的临床诊断思维，深入生产一线，查找饲养人员在饲料中添加各类添加剂（脱霉剂、功能性维生素、酵母硒和药品）的方式和剂量等细节问题。在驻场1个月内，相继出现5起妊娠后期母猪血尿、死亡的病例，黎某立即淘汰刚刚发病的母猪，同时，跟踪到屠宰场把淘汰母猪的膀胱取回，观察病变进而查找病因。从取回的病例样本中可见膀胱内壁有多处溃疡灶及血管破裂的痕迹，初步推测血尿原因为膀胱出血。针对该月病例，组建专家组进行全方面“会诊”，专家组成员有大学老师、某农牧集团兽医博士及营养博士和中国农业科学院哈尔滨兽医研究所猪传染病研究室主任仇华吉研究员。
03
病例循证诊断的临床思维过程
第一：排除传染性疾病。理由：在饲养管理中，母猪在临产1周前采用大栏饲养方式，每栏饲养5～7头母猪，在同栏中体况、采食量最好的妊娠后期母猪发病，同栏其他母猪、育肥猪不发病，表明没有传染其同栏母猪，不符合传染病发病规律。
第二：排除寄生虫病。理由：只有妊娠后期母猪发病，妊娠前期母猪、育肥猪不发病，同时，没有发现虫体，不符合寄生虫的发病特点。
第三：排除药物中毒。理由：只有妊娠后期母猪发病，妊娠前期母猪、育肥猪不发病，未添加任何药物也有发病，证明与添加药物无关。
第四：推演是否存在微量元素中毒事件的可能性（仇华吉博士提醒）。理由：按照母猪生产管理要求，妊娠母猪多采用“前限后放，依据背膘微调”的饲喂标准（表1）。妊娠后期母猪采食量大，引发某些代谢周期长的微量元素体内蓄积量阶段性短期急剧增加，因而导致发病。妊娠前期母猪由于控制饲喂量，饲料中过多的微量元素不容易蓄积，加之胎儿发育过程消耗增加，不易导致发病；育肥猪生长速度较快，微量元素需求量较大，不易导致发病。
表1 妊娠母猪各阶段饲喂标准
在交谈中黎某认为，延吉地区为重点缺硒地区。因此，在全价料中额外添加酵母硒，添加量为300ppm，而某农牧集团全价料硒添加量为400ppm，因此，配后全价料硒含量高达700ppm。咨询某农牧集团猪饲料技术总监，得知仔猪及母猪标准全价料硒添加量为200～400ppm（mg/kg），全价料中添加硒的最高限量为500ppm，超过后会发生硒中毒事件。综上所述，哈尔滨兽医研究所研究员仇华吉博士结合临床症状、剖检病变，将此病例初步诊断为硒中毒。
04
治疗措施
综合诊疗方案：
1、暂停饲喂添加酵母硒的饲料，旨在减少硒在猪体内蓄积；2、提供高蛋白饲料，减轻动物的硒中毒症状；3、添加维生素E增加硒的排泄。
1个月后观察发病率，发生血尿、死亡猪只明显减少，但还有发生。因长期添加酵母硒，猪体内蓄积大量硒需要时间代谢，半年后，猪场再没有发生类似病例。
05
总结与思考
1、科学养猪的重要性
专家组提示，一定要按照动物生理需求合理添加微量元素，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当地缺硒就随意超量添加硒，否则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同时，警示各位养猪老板，养猪要敬畏生命、尊重科学，不能想当然、凭感觉。本次是硒中毒事件，下次可能出现其他微量元素中毒事件。
2、深入一线，细心决定成败
专家组给予临床猪兽医的一些建议：
1）解决问题要深入一线，仔细观察猪只发病的全过程，从中找出猪只发病的原因并进行分析总结，提供诊疗中基础性的信息资料。
2）从饲料加工过程中，观察添加了哪一类添加剂、药物，并记录添加方式、剂量，结合本场流行病情况分析添加药物、添加剂是否合理正确。
3）观察猪只采食过程，记录行动缓慢、食欲不振的猪只，分析是个体出现不良症状，还是群体出现不良症状？作全面分析给出综合意见。
4）观察各阶段猪只粪便及尿液性状，并记录便秘、腹泻的猪只，记录尿液颜色出现异常猪只，针对所有异常猪只给予分析根因。
5）观察猪只休息时躺卧姿势，并记录、分析猪只各种躺卧姿势预示哪种疾病。
3、专家“会诊”的意义
医生在遇到疑难杂症时会联合几家医院专家共同“会诊”，总结一套行之有效的诊疗方案，使其达到最佳诊疗效果。结合上述案例，专家组提醒未来临床猪场兽医也应如此，减少误诊、误判、误操作，避免给猪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关键时组建专家组“会诊”，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诊疗方案，使其达到最佳诊疗效果。毕竟，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病原微生物，还有营养代谢病等多方面疾病。
4、循证辩证临床思维诊断
汇集知名专家从营养代谢性疾病、传染性疾病、寄生虫病、药物中毒等流行病学方面循证辩证诊断的临床思维论证。亲自监督执行专家组”会诊”后的诊疗方案，观察诊疗全过程以至达到预期效果，后期跟踪工作至关重要，需对该次诊疗方案进行验证。切记，不是给予一个“万能”方案就是临床专家。
5、本案例过程中的不足之处
未能在发病初期采集饲料、血样等相关样品，进行实验室检验。
专家点评
在兽医临床实践中，家畜微量元素中毒并不罕见。但是如何从纷繁复杂的临床现象中抽丝剥茧、条分缕析、了解真相、抓住“元凶”，却并非易事。很多兽医服务人员甚至专家在病例诊断过程中，通常不是去现场处置，而是“线上诊断”，仅通过猪场的“只言片语”，“远程摇控”猪场剖检采样送测，总希望也总能够找到某个病原（殊不知这些病原多半是“帮凶”或者是“看热闹”的），往往不太关注甚至完全忽视猪群的饲料、营养、饮水和环境等生产管理环节。由于理念和思维局限，很多猪场的疾病被误诊、误判，留下很多“冤案”和“无头案”。本文作者在获悉猪场异常情况后，能够深入一线，与养猪人同吃同住，系统详细考察猪场的各个生产环节，广泛收集临床资料，同时组织不同领域专家全面“会诊”，最终锁定“真凶”（硒中毒），问题迎刃而解，值得借鉴和推崇。当前在养猪生产中，治疗型兽医比比皆是，但健康管理型兽医却明显不足。所谓“健康管理型兽医”，就是具有整体观和系统思维、既具备兽医专业训练和临床经验又懂营养和生产管理等的复合型人才。规模化养猪业涉及方方面面，影响健康的因素和致病因子林林总总，迫切需要这样的健康管理型兽医。希望农业院校设置相应的专业，规模化猪场也要有意识地培养这样的“全能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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