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为了解我国布鲁氏菌病（以下简称“布病”）一类地区羊布病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及防控投入合理性，构建了羊布病直接经济损失指标体系和防控成本效益评估方法，并对我国羊主产区4省份17市县的防疫部门和319个养羊场户进行实地走访与问卷调查。共回收防疫部门问卷21份，场户有效问卷301份，涉及124个布病羊场和177个无布病羊场。运用Excel、SPSS等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结果显示：2020年单只布病羊直接经济损失平均为4 557元（不含奶羊），各省份羊布病损失为 1.8亿~20.4 亿元，其中养羊场户损失占比较高，占总损失的 73.0%~81.0%；各省份政府的布病防控效益成本比为5:1~38:1。结果表明，羊布病导致的经济损失严重，对其防控可取得显著经济效益。建议养殖户及政府进一步加大布病防控投入，而且政府应提高预防性投入比重。本研究为优化布病防控政策提供了技术支撑。
布鲁氏菌病（brucellosis，以下简称布病）是由布鲁氏菌引起的人兽共患病，曾流行于全球170 多个国家和地区，造成严重经济损失。近年来，我国家畜布病病例数（每年约4万家畜被感染）居高不下，且以羊布病为主，因此亟需对羊布病开展经济损失评估，以调整防控策略。为了解我国布病一类地区羊布病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及防控投入的合理性，本研究根据当前我国布病流行现状，构建了羊布病直接经济损失指标体系和防控成本效益评估方法，并对我国羊主产区4省份17市县的防疫部门和养羊场户进行实地走访与问卷调查，测算出单只羊患有布病的直接经济损失，以此推算地区羊布病直接经济损失，分析我国羊布病的防控成本效益，为优化布病防控政策提供数据支持。
材料和方法
定义
场户规模 按照2020年底养羊场户羊存栏量分类，100只以下的是小规模场，100~499只的是中规模场，500只及以上的是大规模场。
病例 布病阳性羊（以下简称布病羊）是指经省级动物疫病预防控制机构确诊为布病阳性的羊只；布病阳性场，是指2020年检出布病羊的养羊场户；布病阴性场，是指2018—2020年连续3年未检出布病羊的养羊场户。
羊种类 育肥羊，是指用于育肥的羊；种公羊，是指用于配种的成年公羊；种母羊，是指用于产羔的成年母羊；奶羊，是指用于产奶的成年母羊。
数据
养羊场户数据，主要来自问卷调查。本研究共调查4省份17市县养羊场319户，回收问卷319份，有效问卷301份，问卷合格率为97%，其中来自布病阳性场124份、阴性场177份（表1）。2020年各省份布病防控费用数据，来自各省份的动物疫病预防控制机构（表2）；各地区羊养殖量数据，来自《2020年中国畜牧兽医统计摘要》；畜牧业总产值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
方法
直接经济损失评估指标体系 羊布病直接经济损失主要包括养羊场户损失和政府防控成本。养羊场户损失包括：被扑杀布病羊的价值（以下简称扑杀羊价值）、羊场因发生布病而增加的生产成本（以下简称生产成本增加）和母羊因布病被扑杀损失的1年预期收益（以下简称预期收益损失，包括产羔和产奶预期收益损失）。政府防控成本包括：政府处置羊布病疫情费用（以下简称疫情处置费）以及布病的监测费、检疫费、免疫费和宣贯培训费。其中，疫情处置费中含扑杀费、扑杀补偿费、消毒费、无害化处理费。此外，由于多数地区兽医部门猪牛羊布病防控费用合并统计，故本次调查未获得羊布病检疫监督费、疫苗冷链运输费和免疫人工耗材费用等数据，未将其纳入指标体系。羊布病直接经济损失指标体系见图1。
损失值计算 根据以上指标体系，运用Excel、SPSS等软件进行统计检验和数据分析。扑杀羊价值，用扑杀前1周的羊平均出栏价格计算（公式1）。生产成本增加，计算布病阳性场较阴性场增长的草料费、水电费、消毒费等主要生产成本（公式2）。预期收益损失包括预期产羔损失和预期产奶损失两部分：产羔方面，被扑杀的布病种母羊1年的产羔预期收益全无，全部计入预期收益损失（公式3）；产奶方面，被扑杀的奶羊1年的预期产奶收益无法获得，全部计入产能损失（公式4）。疫情处置费，以扑杀费、扑杀补偿费、消毒费及无害化处理费4项总数计算（公式5）。
扑杀羊价值 = 扑杀前1周的羊平均出栏价格×扑杀羊平均体质量（1）生产成本增加 = 阳性场生产成本-阴性场生产成本（2）预期产羔收益损失 = 种母羊年平均产羔数×羔羊平均价格（3）预期产奶收益损失 = 奶羊平均产奶量×羊奶平均价格（4）疫情处置费 = 扑杀费+扑杀补偿费+消毒费+无害化处理费（5）防控效益成本比计算 2016年，我国重点地区羊布病个体阳性率约为3.3%。假定不采取防控措施，2020年羊布病个体阳性率与2016年相同，也为3.3%。以此为基线风险，计算2020年养羊场户实际损失，将减少部分作为防控措施效益，具体公式如下。
效益 = 避免的布病损失 = 基线风险下养羊户损失-养羊户实际损失（6）防控效益成本比 = 效益÷2020年政府防控成本（7）结果单只布病羊直接经济损失
养羊场户损失 1只羊患有布病，对养羊场户造成的损失为1 488~6 282元。从损失构成看，扑杀羊价值为1 482~2 600元，占23.5%~64.0%。预期收益损失为1 811~4 526元，占0~63.0%。生产成本增加方面，阳性场草料、水电等生产成本与阴性场无显著差异，仅消毒成本有显著提高（t检验，P＜0.05，表3）。因此，生产成本损失仅估算消毒成本的变化，每只羊因布病增加消毒成本约6元，占0.1%~0.4%。从羊种类看，单只育肥羊损失为1 488~1 941元，单只种公羊损失为2 444~2 786元，单只种母羊损失为3 801~4 116元，单只奶羊损失为5 974~6 282元。从场户规模看，小规模场羊患布病的平均损失最高，为3 514元，大、中规模场损失分别为2 898、3 394元（表4）。
政府防控费用 2020年各省份扑杀了381~7 559只布病羊，支出疫情处置费50.14万~ 850.16万元，单只羊疫情处置费用为882~1 469元。各省份羊布病常规防控费用为1 477万~11 245万元，按养殖量（存栏数+出栏数）平均计算，单只布病羊防控费用为0.53~1.46元，其中监测费占84.5%~94.1%，疫苗费占4.2%~12.2%，宣贯培训费占0.4%~8.5%（图2）。羊患布病意味着防控失败，政府防控投入即为损失，每只羊损失防控投入883~1 470元（表5）。
单只布病羊直接经济损失合计 单只布病羊直接经济损失平均为4 557元（不含奶羊），其中扑杀羊价值平均占42.0%，生产成本增加平均占0.1%，预期收益损失平均占33.7%，政府防控成本平均占24.2%（表6）。从种类看，单只育肥羊损失2 371~3 411元，平均损失2 965元，单只种公羊损失3 327~4 256元，平均损失3 684元；单只种母羊损失4 684~5 586元，平均损失5 026元；单只奶羊损失6 857~7 752元，平均损失7 161元。从构成看，扑杀羊价值占24.2%~70.0%，生产成本增加占0.1%~0.2%，预期收益损失占0~60.4%，政府防控成本占15.4%~37.2%（图3）。
地区布病羊直接经济损失
根据被调查省份羊布病监测个体阳性率推算，4个省份各有布病羊4.2万~44.5万只，其中育肥羊占2.0%~17.0%，种公羊占10.0%~22.0%，种母羊（含奶羊）占72.0%~88.0%。若扑杀全部病羊，对地区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为1.8亿~20.4亿元，占各省份2020年畜牧业总产值的0.1%~2.0%（表7）。
从种类看，育肥羊损失占总损失的4.0%~9.0%，种公羊占1.0%~10.0%，种母羊（含奶羊）占61.0%~75.0%。从构成看，羊场户损失为1.4亿~16.4亿元，占总损失的73.0%~81.0%，政府防控成本损失为0.4亿~4.0亿元，占总损失的19.0%~27.0%。
羊布病防控效益成本比
根据单只布病羊直接经济损失结果推算，当布病个体阳性率为3.3%时，被调查省份养羊场户的直接经济损失为11.6亿~69.4亿元。与2020年实际经济损失相比，规避了7.6亿~63.3亿的损失，4省份平均防控效益成本比为15:1，各省份防控效益成本比为5:1~38:1（表8）。若不考虑预期收益损失，当布病个体阳性率为3.3%时，被调查省份养羊场户损失为6.2亿~47.7亿元。与2020年实际损失相比，规避了4.1亿~43.5亿的损失，4省份防控效益成本比平均为10:1，各省份防控效益成本比为3:1~27:1。
讨论
从本次研究结果看，在不考虑布病公共卫生危害的前提下，2020年度，布病对被调查省份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为1.8亿~20.4亿元，占各地2020年畜牧业总产值的0.1%~2.0%，损失相当严重。从区域损失构成看，养羊场户损失占总损失的73.0%~81.0%，政府防控成本损失占19.0%~27.0%。大部分损失由养殖场户承担，因此养殖场户理应是布病防控主体。但从调查情况看，养殖场户防疫意识较为淡薄，突出表现在发现羊只感染后，第一时间售卖病羊。因此，在未来的布病防控中，政府监管的重心是进一步加强养羊场户主体责任的落实。
在养殖场户层面，单只育肥羊因布病损失1 488~1 941元，单只种公羊损失2 444~2 786元，单只种母羊损失3 801~4 116元，单只奶羊损失5 974~6 282元。在区域层面，育肥羊损失占总损失的4.0%~9.0%，种公羊损失占1.0%~10.0%，种母羊（含奶羊）损失占61.0%~75.0%。从养殖规模看，小规模场种母羊平均损失最高，约为3 514元，大、中规模场损失分别约为2 898、3 394元。因此，未来防控对象的重点应是中小型规模养殖场户的种母羊（含奶羊）。
从政府层面看，单只布病羊的疫情处置费用平均为1 102元，而单只布病羊防控费最高仅为1.46元，仅占政府投入损失的0.1%。防控费用中，监测费占84.5%~94.1%，疫苗费占4.2%~12.2%，宣贯培训费占0.4%~8.5%。疫情处置费用占比过高，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布病防疫工作的被动。建议未来在布病防控投入方面，参考国际通行做法，进一步提高预防性投入比重。即使如此，当前的布病防控仍然是经济有效的，4省份布病防控效益成本比达15:1，在不计算预算收益的情况下，效益成本比也达到了10:1，即每投入1元的防控费用，可减少因病损失10~15元。所以，无论是养殖户还是政府，均有必要进一步加大布病防控投入。
国外消灭布病的实践经验显示，当某地区动物布病流行率为2%或低于2%时，实施消灭计划（不免疫+检测扑杀）更为经济，高于2%时实施免疫计划更为经济可行，而且该经验做法得到欧盟和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认可和推荐。然而，我国牛羊养殖模式和密度与成功扑灭布病的发达国家不同，该经验做法并不完全适用我国国情。目前，我国布病一类地区的布病防控通常采取免疫与检测扑杀并行的策略，从经济角度出发，该防控策略仍有待进一步优化。
一方面，从疫病控制消灭规律看，随着流行率的降低，假阳性数量的增多，消灭阶段的检测扑杀策略成本也在不断增加，效益成本比可能会低于流行率高时的全面免疫策略。例如，2001年葡萄牙在高流行率下采取布病全群免疫计划（不扑杀），效益成本比约为50:1，均高于本次调查的任何省份。另一方面，相同防控策略在不同地区实施也存在成本效益的差异。例如，C省和D省防控效益成本比远低于A省和B省。防控策略的优化选择与流行率密切相关，因此该规律仍需深入开展调查研究。
|
